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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章 第八十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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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章 第八十八章

沒過幾日徐紹元出了京城, 遠赴甘州,臨走前他還對阮嬈說要給她帶甘州特有的寶石,用來給她打頭面。

往常徐紹元日日在她身邊時, 現在徐紹元冷不丁的離開她的身邊, 阮嬈變得非常不習慣。

她發現了什麽的事情, 興沖沖想與徐紹元分享,結果扭臉看著身邊空落落的座椅,她才想起表哥已經離京了, 最近一段時日她都看不見他了。

特別是夜裏睡覺的時候, 阮嬈習慣的抱著徐紹元的臂彎入睡,習慣了被徐紹元攬在懷裏,當手臂抓了個空,說渴的時候, 再也沒有遞到唇邊的蜜水後,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。

第二天, 精神不太好的阮嬈不得不承認, 還真的被表哥說中了, 習慣了徐紹元的面面俱到的疼寵, 現在的她真的有些離不開他了。

徐老夫人見阮嬈來請安時,面色不太好看,一想就明白小夫妻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,驟然分開是會不習慣,正好寧遠侯府的寧三娘給阮嬈下了帖子, 邀請她到京郊的莊子去泡溫泉, 徐老夫人就讓她多去玩幾天。

那座莊子阮嬈聽說過, 聽說是那個宗室名下所有的,一直不對完開放, 沒想到寧遠侯府竟然能得到主人的許可,阮嬈有些動心,問徐老夫人和徐麗華要不要同她一起去。

“你們年輕姑娘去好好玩就是,我和你姑姑就不去湊熱鬧了。”徐老夫人樂呵呵的說道,讓下人去套馬車,囑咐阮嬈一定要玩的開心。

阮嬈是先去了寧遠侯府和寧三娘匯合之後,再去的溫泉山莊,她和寧三娘坐在一輛馬車之中,馬車車輪包裹著皮子,一路上倒也沒覺得顛簸。

阮嬈覺得馬車裏有些悶了,她蹙著眉,把側邊開的小簾拉開一點,清涼的山風順著小窗鉆了進來,阮嬈總算感覺舒服了一些。

她側頭看向一路上都很沈默的寧三娘,嘆了一口氣。

她大致猜到寧三娘在因為什麽難過,就像她自己之前說得,要是趙奕雲過得平安順遂,等她成親嫁人之後,說不準沒一兩年就把趙奕雲忘記了。

只是現在趙奕雲可以說是從雲端跌落,她一時半會肯定也放不下。

想起她在寧遠侯府時,寧遠侯夫人拉著她的手讓她多勸一勸寧三娘的畫面,阮嬈就又嘆了一口氣。徐老夫人指望著寧三娘陪著她散心,哪裏知道人家寧遠侯也是打得這個主意。

“三娘,你要學會向前看,已經成了定局的事情你想得再多也於事無補。”阮嬈不太擅長勸人只能有些幹巴巴的說道,不過還有一句話,她沒有說,寧三娘與賀大郎的婚期也近了,要是寧三娘一直如此,恐怕賀家也會不高興。

寧三娘抿著唇,眉間緊蹙著,像是有許多心事堆積在心上,她捏著裙擺沒有看阮嬈的臉,眼睛只盯著墊子上的丁香花繡紋直勾勾的看著。

阮嬈琢磨了一下,換了一個說法:“再說虎毒不食子,三皇子是皇帝的親骨肉,捧在手心寵了這麽多年,皇帝應該是因為貴妃的事情遷怒,等皇上的怒氣平息了,三皇子肯定就會被文昌帝放出來的。你想想當初的二皇子,皇帝都把他貶為庶人了,如今他還不是經常在宮中走動,我聽說再過不久,皇上還是要給他一個封爵。”

聽到阮嬈提到趙奕雲,寧三娘稍微動了動,她的視線略過阮嬈的臉頰而是落在她圓潤可愛的耳垂上。

寧三娘的語氣很平靜,帶著一種莫名的篤定:“皇上是不可能主動放三皇子出來的。””說完,她飛快的略過這個話題,“我聽說溫泉莊子裏不僅溫泉,還有一處花海,等會兒我們一起去看看吧。”

阮嬈見寧三娘打起精神,自然是欣然應允。

她們到了莊子後,阮嬈才發現莊子裏除了護衛下人之外,主人都不在。

阮嬈陪著寧三娘在溫泉莊子裏玩了兩三天,莊子裏的下人訓練有素,伺候周到,除了寧三娘時常心不在焉的,她在莊中玩得很開心,只覺得這裏面的陳列擺設處處都合乎著她的心意。

只是在外面待了兩三天後,阮嬈覺得在外面也玩得差不多了,也不知道表哥有沒有給她寄信回來?

“你要回京?”寧三娘聽到阮嬈的決定,臉色大變,直接從凳子上站了起來。

寧三娘的態度太奇怪了,阮嬈終於察覺到一絲不對勁,她看見寧三娘閃躲的目光,心裏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:“我出來已經夠久了,算算日子表哥應該早都在甘州了,他說了要給我寄信回來,我該回府了。”

阮嬈掛著一如往常的笑意,杏眸裏泛著瀲灩似乎是在期待。

寧三娘的表情有些不忍,她握著阮嬈的肩膀說道:“阿嬈,你先冷靜一點,聽我慢慢給你說好不好?”

寧三娘的聲音帶著些哽咽,她臉上的哀色讓阮嬈的心猛然一揪,阮嬈不想聽寧三娘說得話,但是那些沈重的字句還是落入了她的耳朵。

“紹元表哥他,他出事了,他在途中遇到了山匪,恐怕是,是兇多吉少了。”寧三娘也不明白紹元表哥這麽善良的人怎麽會遇見這樣的事情。

兇多吉少四個字,像是帶著哀肅的鐘聲,傳到她耳朵裏時,撞得她的胸腔顫動,幾乎是神魂不在。

阮嬈看著寧三娘,失去血色的唇冷靜的吐出幾個字:“不可能!”

寧三娘還想說什麽,就見阮嬈身體一軟,直接暈了過去。

之後的時光,對於阮嬈來說就像是一個夢一樣,她醒來之後,見到了只有一面之緣賀大郎賀淳。

阮嬈的腦子很亂,她眼神有些迷茫的看向繡著精致紋路的承塵,晨曦的光線透過窗欞照了進來,阮嬈輕輕眨了眨,嘴唇彎了彎,原來是她的夢呀。

只是不知道何時來到溫泉山莊的賀淳,突兀的站在她屋中的一角,神態不卑不亢,只是在阮嬈的稱呼上糾結了一瞬後,開口道:“阮夫人,新皇派卑職來接你入宮。”

“原來我還沒有醒嗎?”阮嬈小聲的囁嚅,這個夢真奇怪,三娘的未婚夫不去找三娘,反而跑到她的跟前來了,而且還提到了什麽新皇,誰不知道文昌帝現在龍精虎猛的很,她離京前文昌帝還把一個重臣罵的狗血淋頭。

她不信這麽短的時間天下就改朝換代了。

賀淳聽到阮嬈的話,怔楞了一瞬,才明白過來阮嬈的意思。想必她是知曉了徐紹元的死訊,所以一時難以接受吧。

只是想到新皇舉事前特意讓寧三娘把人誆到溫泉山莊裏來,更派了人手專門保護阮嬈。前幾日宮門的血幾乎把長街染紅,在勝負沒分之前,京中家家戶戶都緊閉門戶。想起之前京中的混亂,這座溫泉山莊就像是一座世外桃源一樣,沒有讓住在裏面的人受到一點驚擾。

再說這個溫泉山莊的布置,還是昌王被罰回府反省是親自督促完成的,好多趙奕雲藏在私庫中的珍寶也被他拿了出來。

面對皇家人這樣的執著,賀淳明白阮嬈在新皇心中的份量了。

想到之前阮嬈被賜婚給趙奕雲的事情,賀淳猜到趙奕雲怕是對這位阮夫人心思不單純。

“不是夢,你已經睡了一天了,徐紹元已經於遇害有一段時日,過幾天對他的遺體應該就會送回來,你節哀。”賀淳撇了阮嬈一眼,冷靜的說道,一味的逃避對阮嬈一點好處都沒有,畢竟他們這邊的人,都隱隱猜到徐紹元的死,很可能與趙奕雲有關。

阮嬈的手緊抓住被角,她啞聲問道:“徐府,徐家的人還t好嗎?”

賀淳沒想到阮嬈第一個問的是徐家,也不知道她問的是京城中的事情,還是徐紹元的事情。

“最近京中有些亂,有幾個毛賊闖入了府中,不過好在府中護衛勇武,賊人已經被打退,”賀淳幹脆把這段時間徐府發生的事情,全部都告訴阮嬈,“只是府中女眷得知徐紹元遇害的消息,都大受打擊,徐老夫人聽說是病倒了。”

阮嬈翻身從床上坐起,她一雙眼緊緊的盯著賀淳:“我要回徐府。”

“我接到的命令是接阮夫人你進宮。”賀淳不軟不硬的提醒道。

阮嬈能感覺到賀淳掩藏著的鄙夷,他面上尊稱她一聲夫人,其實裏面內裏不知道對她有多瞧不起。

阮嬈覺得自己可能有些瘋了,她現在的心思冷靜的可怕,甚至從賀淳的話語和神情中猜出了他的心理。

賀淳在想她若是真對徐紹元有情,就該以死謀求清白。

他想她死呢!

阮嬈的唇翹了翹,她這一笑給她的蒼白的臉色上點染了一抹神采。

“我要回徐府!”她輕飄飄的說著,但誰都能聽出她話語中的堅決。

賀淳擋在她面前,不讓她離開:“阮夫人你就待在屋中好好想想,是回宮,還是一直待在溫泉山莊吧?”

阮嬈清淩淩的眼眸看向賀淳:“賀大人,你很希望我死吧。”

賀淳臉上不自然的抽動一下,還來不及說什麽,就聽見阮嬈繼續道:“但你又不能讓我出意外,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我自我了結吧。”

阮嬈說道一半,輕輕笑了起來:“這樣既能維護表哥的聲譽,有能保全新皇的名聲對嗎?”

賀淳的神情有些不自然,他沒想到他藏在心中的隱秘想法,竟然被阮嬈一語道破了。

徐紹元剛死,趙奕雲就要把他的遺孀接近宮中,原本趙奕雲逼宮的行為對他以後的名聲就有影響,若是再添上這一樁,趙奕雲怕是要被天下的文人口誅筆伐,澄清不了名聲。

賀淳沒有說話,確實若是阮嬈自己知道廉恥以死自證清白是最好的解決辦法。

“賀大人,恐怕要讓你失望了,我這個人最惜命,才不會去幹這麽傻事。若我真想不開了,也要讓人知曉是賀大人你不想讓我活下了。”阮嬈諷刺的說道,她不信表哥會出事,她要等他回來!

賀淳聽出阮嬈的威脅,同時也為阮嬈的無恥而震驚,他皺著眉頭說道:“寡廉鮮恥。”

“這也是和賀大人學的,皇位易主,禁軍出了不少的力氣吧,背叛了君王舊主,賀大人你還活得堂堂正正,那我又有什麽好羞恥的呢?”阮嬈輕蔑的說道,與賀淳爭鋒相對。她知道的不多,但與徐紹元的閑聊中也知曉,宮中的禁軍是帝王最為重要的防線,離她離京才幾天,京中的皇帝都換人做了,在加上禁軍統領賀佼的大兒子以新皇的名義出現在這裏,不用猜得都知曉,這次賀家怕是出了大力氣。

賀淳氣得臉都青了,他之前也是昏了頭才覺得這樣的女人有幾分可憐。

不過現在京城中也沒有完全太平下來,阮嬈願意待在莊子裏也好。

賀淳被氣得正要離開時,之前叫得大夫終於來了。

“去給裏面的夫人看一看,她之前暈過去了。”賀淳指著阮嬈說道,他還有一個同樣不省心的未婚妻要處理呢。

“我不需要。”阮嬈半點不領情的把大夫給轟了出去。

賀淳徹底沒有了耐心,帶著大夫離開了。

“丁香,其他兩個丫鬟呢?”阮嬈見丁香走了進來,她出聲問道。

丁香顯然是有些被嚇到了:“她們都死了,奴婢親眼看到賀大人和她們打鬥起來,然後她們都賀大人給殺掉了。”

阮嬈心中最後的僥幸也沒有了,原本她是讓那兩個丫鬟先帶她回徐府的,寧三娘把她騙到京郊來,賀淳又是新皇的人,他們說得話她都不會相信!

只是她現在只有丁香可以相信,憑她們兩個人她們根本離不開這座莊子。

稍晚一些的時候,寧三娘想要見她,阮嬈拒絕了,她緊閉著房門,誰也不想見到。

阮嬈把桌上擺放的水果點心,一點一點塞進嘴裏,她不讓賀淳給她看病,是怕他動什麽手腳,她自己的身體她清楚,她根本就沒有病。

她一邊補充體力,一邊想從莊子裏逃出去的辦法。

夜裏的時候,安靜的溫泉山莊忽然一陣喧鬧,阮嬈似乎聽見了馬蹄聲。

阮嬈的心忽然一陣狂跳,是表哥?

只是當看到深夜來到莊子上的人時,阮嬈的心中雀躍全都冷了下去。

風塵仆仆趕來的人不是徐紹元,而是趙奕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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